Chloe女孩

tra0914

那女孩與我擦身而過，

身上的Chloe同名讓我微微皺起眉頭。


我以為，

像她這樣看起來清新的女孩，

喜歡的味道會更獨特一些。


我站在新片區前，

偷偷打量著她。

過淺的瞳色遮掩不住她的冷漠，

長睫一垂眼底就覆上一層陰影，

像她緊抿的唇透著陰鬱。

不染不燙的黑直髮柔順垂及腰間，

若要形容她，

清麗是第一直覺，

像她身上那席剪裁氣質的淺藍色洋裝，

脫俗卻引人目光。



但我還是很在意她身上不該飄散的同名Chloe，

過去交手過的女人，

十個有五個是這個氣味，

剩下的可能是Roses de chloe。




我看著她手上的大三元－－冰雪奇緣、魔髮奇緣還有玩具總動員，

忍不住扯動唇角。

熊寶貝柔軟精好像還適合她多一點。



我跟在她身後，

刻意租了同樣的片子，

即使我這輩子除了哆拉A夢蠟筆小新沒看過任何卡通動畫。

我承認我單純受她的外表吸引，

那股令人難以親近的氣質，

讓我更想征服她。

我故意將片子放在空無一人的櫃檯上，

跟她挑的並列。

她訝異抬頭望著我，

我禮貌微微一笑，

別過頭假裝巡視著店員蹤跡。


她戳了戳我的手臂，

踮起腳尖在我耳邊細語：

「你也住附近嗎？其實我們可以一起看，

不要浪費錢。」


「呃，這樣不好吧。」

我假裝紳士的拒絕，

心底訝異著她是這樣毫無戒心的女孩。

「不然我們一人出一半，

反正這些片我看過很多次。」

重點根本不在那區區幾十塊……

算了，

我假裝思忖幾秒，

然後點頭微笑。

「好吧，那就麻煩妳囉。」

我動身放回空盒。




為了回報她的善意，

我在鹽酥雞攤前停了下來。

「我可以買個宵夜嗎？」

她點點頭，

像在白鹿洞裡那樣抿著沉默站在我身旁，

當我問及她想吃什麼，

她也只是微笑搖了搖頭。

我隨手夾了鹽酥雞魷魚豆干還有銀絲捲。

我猜，

這女孩也許喜歡甜甜的地瓜加梅粉？

老闆娘熟練揀好份量，

一氣呵成讓所有炸物在鍋裡滋滋作響。

我望著Chloe女孩若有所思的側臉跟著若有所思。

她不像是夜店那種隨手一勾就能帶回家的女孩，

卻讓我處於一個更百思不解其解的狀態。

帶一個陌生人回家，

或者跟一個陌生人回家，

怎麼對她來說好像是租幾片動畫那麼稀鬆平常？




我接過大袋宵夜，

轉過頭徵詢她的意見：

「禮拜五晚上嘛……妳應該不介意我小酌一下？」

她微微皺起眉頭，

卻還是跟在我身旁走進便利商店。

我拿了兩瓶海尼根，

身旁的她猶豫幾秒，

伸手拿起SUNTORY的白色沙瓦。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嗯，要去妳家還是我家？」

我提著食物還有我們的酒，

站在路口不知該何去何從。

「你家的電視如果有比40吋大，

就去你家。」

她說話的語氣淡得像冷空氣一樣，

我難得的分辨不出女孩的心情，

思緒只充斥著她的Chloe。

「嗯，那就抱歉了，

我家電視的對角線剛好長了五公分。」

我自認風趣對她一笑，

她一樣冷冰冰的，

我有些尷尬只好邁開步伐。



她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等我播放影片。

播放器開始運轉，

向她示意後我關了電燈，

我喜歡那種昏暗、可以假裝在電影院的氣氛。

我坐到雙人沙發上空的那塊，

她則縮著纖細的身子，

專注盯著電視。



對於眼前幼稚的玩具互動我提不起半分興致，

只好開了酒吃起宵夜。

我插了一塊鹽酥雞遞給她。

「謝謝。」她沒轉頭，

我盯著她細細咀嚼的嘴，

等到她停下動作，

再次遞上魷魚，

重複動作後是豆干、

銀絲捲。

她吃東西很慢很慢，

卻可愛得像小動物一般。

我拿著梅粉地瓜遞到她眼前，

她終於轉過頭看著我，

眉頭緊皺。

「呃，對不起。我討厭梅粉。」

我尷尬的收回手將地瓜塞進嘴裡。

真他媽失算！

那些擦Chloe的女人都莫名喜歡梅粉，

偏偏眼前這個跟我一樣討厭。

算了，

這剛好讓我更喜歡她一點。


螢幕上正是一片火紅，

那群愚蠢的小玩具們似乎正面臨被焚化的危機。

哈，活該！

我在心裡幸災樂禍著，

耳邊卻是不搭嘎的啜泣聲。

轉過頭她滿臉淚水在黑暗中像星光閃亮。

我慌張的抽了衛生紙遞給她，

猶豫著該不該拍拍她的背。


她擦乾眼淚擤了鼻涕。

「謝謝你。」她說，哽咽讓她的語調終於有了一點溫度。

「還好嗎？」我坐近她，手臂輕輕環著她的肩。

「……沒事。」她眼底透著防備，

微微向後拉開我們的距離。

我鬆手退開，

「抱歉，我沒其他意思。」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

拿起桌上的白色沙瓦輕啜。


她的酒量太差，

不像我過往遇過的那些，

至少一杯長島冰茶才會醉。

螢幕裡玩具們還在為夥伴作戰，

微醺在我懷裡的她也讓我天人交戰。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像過去那些Chloe女孩一樣，

即使從一開始的邀約到踏進我家，

根據過往經驗我就視為一種許可。


我試探性的吻了她的唇。

她蹙眉嚶嚀一聲，

雙手卻主動勾上我的頸。

我品嚐著她嘴裡殘留的甜味，

混合她身上的香氣，

海尼根沒能讓我意識混濁，

她的氣息卻讓我陣陣微醺。

我撩起她的淺藍色裙襬，

卻意外的發現她沒有穿底褲。

她的一切讓我意外的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自詡情場高手，

沒有人敢出聲質疑我，

但眼前這個奇異的女孩卻讓我徹底的猜不透。

我乾脆的用手指探進她腿縫之間，

不意外的是一片濕潤。

我繼續吻著她，

手指開始在她的體內抽動出更多水分，

她只是環著我呻吟，

沒有一絲抗拒。

我起身抱起她走進房間。


失去衣物遮蔽的光潔身子在我眼前形成誘人的畫面，

可是她眼角的淚讓我難得良心發現、躊躇不前。

過去我不在意當多少次女人嘴裡的畜生，

現在卻認真考慮著讓男人唾棄的禽獸不如。



我拿出濕紙巾替她擦拭下體，

替她蓋上被子黯然退出房間。


我拿著手機走進廁所開啟珍藏的仁科百華，

好讓自己別再衝動靠近房間。


回到聖人模式後我回到客廳，

決定配著啤酒宵夜認真看一下冰雪奇緣。


在雪寶傻笑著說：「有些人就值得為他融化。」時，

她意外的走出房間。

步伐有些搖晃，

我看她倔強地朝我走來，

然後一屁股坐在我大腿上。

「抱我。」

我聽話的擁住她單薄的身子，

我記不得上一次這樣單純的擁抱另一個人是什麼時候。

「吻我。」

我遲疑了一下，

吻了她的臉頰。

她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

「你……不想幹我嗎？」

從她口中說出那樣難聽的字眼，

就像她身上不搭嘎的香水味讓我皺眉。

「生理上想；心理不想。」

我誠實面對我蓬勃的慾望。


「為什麼？」

「我猜不透妳。

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情、

不想碰我無法捉摸的人。」


她像隻快融化的雪人，

頹然哭倒在我懷裡。

她噙著淚突然說起她的故事。

關於怎麼愛上哥哥的同學、

又怎麼還沒開始戀愛就失戀，

最後在男人間墮落流連，

然後關鍵的那一夜，

她跟夢中情人上床，

那人也像夢一般，

蒸發在她的世界。


這種傻女孩的故事我聽了不少，

我碰過的也不乏這種不愛惜自己的對象，

說真的我對她並沒有太多同情，

卻開始理解她身上的香水味，

像是在逞強她自己的尊嚴，

她克制不住的墮落，

卻想佯裝自己，

跟其他女孩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你知道我有多髒嗎？」

她抬頭對我笑著，

笑得有點醜，

眼淚不停滑落。

「我不喜歡穿底褲，

因為這樣，

方便讓男人上我。」

她這麼說的時候，

我的心才真的震撼了一下。


「我也沒多乾淨。」

我不確定我的坦率她有何幫助，

至少，

在她對我掏心掏肺的時候我想給一些回饋並不過分。

「只要是女人，我來者不拒。

幸運的是我沒得過病。」

她眼裡似乎透著訝異，

突然緊擁住我。

「我也是。

那你覺得，負負會不會得正？」

她埋在我胸前。

「我不曉得。但我覺得妳已經很正了。」

她笑了起來，

讓我有些像雪寶一樣感到融化。




那天之後我們成了關係過於親密的鄰居。

她會一個任性不顧路人眼光，

抓著她的熊娃娃跑來按我門鈴，

我們一起宵夜擁吻做愛，

高潮後她的熊就睡在我們中間。


進展有點不夠浪漫的像是SOP。

她總是在舌吻之後就濕得一蹋糊塗，

不需要我用手指探索，

充血的腫脹就可以輕易在她體內進出，

她似乎喜歡騎乘位，

我也喜歡享受她脹紅的清純臉孔，

淫蕩的在我身上扭動，

最後在背後式下，

我揉捏著她的乳房衝刺，

感受她敏感的收縮。



唯一的曖昧是有次高潮後，

她枕在我懷裡：

「可不可以讓我當你床上的唯一？」

我不置可否，

反正剛好懶得再去玩狩獵遊戲。

我也十分滿意她的身材技術甚至呻吟。


相處久了我才瞭解到她的不好捉摸，

其實都是因為倔強偽裝，

她就是那種對喜歡的東西死心眼到不行的女孩，

看大三元看的次數比我們上床時間還多，

討厭梅粉討厭巧克力討厭草莓，

喜歡粗粗硬硬的麵條、喜歡蔬菜多過於肉類，

喜歡狗喜歡貓喜歡小孩，

還有，

她其實很喜歡笑。

我呻吟的時候笑、我射精的時候笑、我應她要求摸她背背的好讓她舒服入眠，連睡著時都
在笑，

總之隨時隨地，

她都上揚著嘴角，

跟我最初印象中那個冷若冰雪的女孩截然不同。



但我還是不喜歡，

不管任何時候出現，

她身上永遠飄散著不屬於她的Chloe。



當我意識到自己的住處開始充滿她的日常用品，

連車上都有她的拖鞋，

好讓她上車時可以換下倔強的高跟鞋。


總覺得，

這種距離太過危險。



我開始拒絕她的邀約，

故意帶其他女人回家。


不能說是刻意，

只是恢復我的本性，

好讓她知難而退。


噴著不特別的Chloe的她很特別，

可是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的世界，

無拘無束、

不用負責誰的悲傷喜悅。


她之於我，

必須說是特別的過客。

至少我給她的特權，

已經超越過去其他人太多太多。



她生日前夕，

我用了過於敷衍的理由拒絕她的邀約：

「我上班很累。」


即使她明知道我上班輕鬆得很。



那個夜裡我身邊躺著另一個Chloe女孩，

眼線很深眉毛很韓系胸前陰影很深邃的那種女孩。



十一點五十八分，

我的門鈴大響。


我抓起桌上的紙袋，

摟著那個穿著我白色襯衫的濃妝女孩走到門邊，

我打開門。

她一身白色洋裝，

像我心目中的她一樣清新可人，

雖然身上還是那股惱人的Chloe。

「生日快樂。」

我將紙袋遞給她。

回報我的是她滿臉淚水跟火熱的一巴掌。

「找一個會珍惜妳的人。」

我面無表情關上門。








多年以後，

我在街上跟那個不適合Chloe的女孩擦肩而過，

鼻間殘留的是我喜歡的Marc jacobs的梔子花淡香水味。




我回頭看見她指上的婚戒，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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